8
陸衍被網絡封殺后,開始打起了現實里的「感情牌」。
他大概是覺得,只要能感動我,就能挽回一切。
他開始在我家樓下蹲守。
第一天,下著大雨。
他穿著一件單薄的白襯衫,渾身濕透,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雨里,仰頭看著我家窗戶的方向。
那副樣子,確實很像言情小說里為愛瘋魔的男主角。
可惜,我不是女主角。
第二天早上,我媽下樓扔垃圾,發(fā)現了他。
他已經站了一夜,嘴唇發(fā)紫,搖搖欲墜。
我媽二話不說,回屋接了一盆洗拖把的冷水,從陽臺上直接給他澆了個透心涼。
「滾!
再敢來騷擾我女兒,我打斷你的腿!」
我媽中氣十足地罵道。
陸衍被澆得一個哆嗦,狼狽地跑了。
在家樓下蹲守失敗,他又開始去我常去的書店、咖啡館「偶遇」。
每次他都把自己搞得特別憔悴,胡子拉碴、眼窩深陷,穿著洗得發(fā)白的舊衣服。
看到我,他就用那種深情又悔恨的眼神,遠遠地看著我,也不說話。
好像我是那個拋棄他的負心人。
我徹底無視他。
他出現在書店,我便放下書結賬走人。
他出現在咖啡館,我便端起咖啡去另一張桌子。
有一次,他大概是忍不了了,直接上來攔住我的去路:
「晚晚,我們談談好嗎?」
我沒說話,拿出手機,準備撥打110。
他看到我的動作,臉色一變,悻悻地讓開了。
他的深情表演,在我看來,不過是跳梁小丑的滑稽劇。
他以為我還是以前那個會被他幾句好話就哄得團團轉的傻瓜。
他不知道,那個江晚,已經死在了上一世。
暑假過得很快。
我沒有沉溺于復仇的快 感,也沒有被陸衍的騷擾影響。
我報了幾個線上課程,提前預習 大學的專業(yè)課。
我還參加了京華大學舉辦的線上夏令營,認識了很多來自全國各地的優(yōu)秀同齡人。
我的世界,正在變得越來越大。
而陸衍,已經被我遠遠地甩在了身后。
去北京報到前一天,我媽幫我一起收拾行李。
在書桌最底下的一個抽屜里,我翻出了一個積滿灰塵的音樂盒。
那是陸衍高一時送我的第一份生日禮物。
是一個很廉價的塑料盒子,做工粗糙,上面還有脫漆的地方。
但上一世的我,把它當成了最珍貴的寶貝,每天晚上都要聽著音樂才能睡著。
我拿著音樂盒,對我媽說:
「媽,我出去一趟?!?/p>
我去了我們市里最有名的一條江邊公路。
上一世,陸衍就是在這里,第一次牽我的手。
他說,我們要永遠在一起,就像這條江水,奔流不息。
我知道,陸衍就在不遠處。
這段時間,他像個幽靈一樣,一直偷偷地跟蹤我。
我走到江邊的護欄旁。
我舉起手里的音樂盒,往外揮臂,然后,松手。
音樂盒在空中劃出一道小小的拋物線,然后狠狠地砸在下面的礁石上。
「啪」的一聲,四分五裂。
我沒有回頭,直接打車離開。
車子從他藏身的角落旁疾馳而過。
后視鏡里,我看到他從樹后沖了出來,跑到護欄邊,絕望地看著下面摔碎的殘骸。
他的身影,越來越小,最后變成一個模糊的黑點。
我讓師傅調高了車里的音樂,匯入了前方的車流。
物歸原主,兩不相欠。
陸衍,再見了。
不,是再也不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