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拿著剛拿到的孕檢單,正想告訴裴燼野我們有孩子了。門沒關(guān)嚴(yán),
我卻聽見他和他兄弟的笑談?!杆四闼哪辏戕D(zhuǎn)頭娶別人,她受得了嗎?」
他聲音淡漠地像在說一個無關(guān)緊要的物件:「她怕疼,不想生孩子,等她把孩子生下來,
我再告訴她?!刮覝喩肀?,還沒來得及消化,更殘忍的真相砸了過來。
「當(dāng)年你逼死她父母,她還把你當(dāng)救命恩人,這女人也太蠢了?!刮輧?nèi),他笑得爽朗。
「是啊,她太蠢,玩久了,沒勁了?!?我赤著腳,站在冰冷的地板上,
像一尊沒有靈魂的雕塑。門縫里透出的光,像一把淬了毒的刀,精準(zhǔn)地扎進(jìn)我的眼睛里。
光里有裴燼野的影子。他坐在沙發(fā)上,交疊著雙腿,姿態(tài)慵懶又矜貴。
那是我迷戀了四年的模樣。他手里搖晃著琥珀色的液體,冰塊撞擊杯壁,
發(fā)出清脆又殘忍的聲響?!笭a野,你真要跟沈家那位訂婚?那蘇燼怎么辦?」
好兄弟程放的聲音帶著促狹的笑意,「她可跟了你四年,死心塌地,跟條小狗似的?!?/p>
我的呼吸停滯了。訂婚?和誰?沈家那位?是那個剛從國外回來的,
杭州有名的名媛沈月然嗎?裴燼野輕笑一聲,聲音里是我從未聽過的涼薄和淡漠。
「她還不知道?!刮业男呐K猛地一沉,像墜入了無底的深淵。他繼續(xù)說,
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,燙在我的心上。「她怕疼,又矯情,不想生孩子。
我想等她把孩子生下來,再告訴她。」「哇哦,」周圍響起一片夸張的起哄聲,
「先上車后補(bǔ)票,不對,是上了別人的車,再讓原來的司機(jī)給你生個繼承人?裴燼野,
你他媽真是個渣男?!顾χ鴵u搖頭,喝了一口酒,喉結(jié)滾動。「是渣還是純愛,
得看對象是誰?!挂痪湓?,輕飄飄的,卻像一記重錘,砸得我頭暈?zāi)垦?,五臟六腑都錯了位。
眼淚不受控制地涌出,模糊了門縫里那道光,也模糊了他英俊的側(cè)臉。
我下意識地攥緊了手里的紙。那是一張孕檢報告單,B超的影像模糊不清,
可醫(yī)生溫柔的聲音還在耳邊回響,「恭喜你,蘇小姐,你懷孕六周了,寶寶很健康?!?/p>
我本想把這個消息當(dāng)成我們四周年紀(jì)念日的驚喜,告訴他,我愿意為他克服對疼痛的恐懼,
為他生一個孩子??涩F(xiàn)在,這張承載了我所有愛意和勇氣的紙,被我的指甲掐得快要碎裂,
像我那顆已經(jīng)千瘡百孔的心。屋內(nèi)的嬉笑還在繼續(xù),有人又拋出一個更重磅的炸彈。
「不過話說回來,燼野你也是牛逼。當(dāng)年為了吞并她家的公司,
幾句話就把她那對老古董父母逼得跳了樓,沒想到一轉(zhuǎn)眼,你再出現(xiàn)在她面前,
她竟然還把你當(dāng)救命恩人。」「哈哈哈哈,這不能怪燼野,只能說那女人太笨了。這種腦子,
確實也不值得用心對待。」「是啊,她太蠢,」裴燼野的笑聲比之前更爽朗,
帶著一種玩弄獵物于股掌的得意,「玩久了,也就沒勁了?!罐Z隆。我的世界徹底崩塌了。
不是地震,不是海嘯,是比那更恐怖的,從內(nèi)而外的爆裂。
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活生生掏出來,然后一寸一寸撕成碎片。呼吸?
每一次吸氣都像在吸入玻璃碴子,每一次呼氣都帶走我殘存的生命力。救贖?我以為四年前,
在我父母雙亡,被親戚像皮球一樣踢來踢去,絕望到想從錢塘江大橋跳下去的時候,
裴燼野的出現(xiàn),是上天派來拯救我的神明。他把我從地獄邊緣拉回來,給我一個家,
給我無微不至的關(guān)懷,讓我重新相信這個世界還有光。我愛他,愛到卑微,
愛到可以獻(xiàn)出我的一切,包括生命。卻原來,他不是我的神明。他,才是我所有苦難的源頭,
是親手將我推入地獄,又戴著虛偽面具將我撈起,欣賞我感恩戴德模樣的,真正的惡魔。蠢?
是啊,我真蠢。蠢到把仇人當(dāng)恩人,蠢到把惡魔的玩弄當(dāng)深情,
蠢到以為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。淚水流干了,眼睛酸澀得發(fā)疼。
我聽見自己骨頭碎裂的聲音,聽見血液倒流的聲音,聽見名為「蘇燼」的那個女孩,
在這一刻,被徹底殺死了。我松開手,那張被捏得皺巴巴的孕檢單,像一片枯葉,
飄落在冰冷的地板上。我轉(zhuǎn)身,一步一步,安靜地走回我們的臥室。衣柜里,
一半是他的西裝襯衫,一半是我的裙子。我拉開我的那一半,將里面所有的衣服,
一件不留地扔在地上。然后,我拿出藏在最里面的那個小小的骨灰盒。那是媽媽的。
爸爸跳樓后,媽媽也跟著去了。親戚們嫌晦氣,草草火化了事,連個像樣的墓地都沒有。
是我偷偷拿回了媽媽的骨灰,一直帶在身邊。裴燼野問過我這是什么,我騙他,
說是我最珍貴的東西。他當(dāng)時笑著摸我的頭,「傻瓜,以后我才是你最珍貴的?!?/p>
我當(dāng)時信了?,F(xiàn)在想來,真是天大的諷刺。我抱著骨灰盒,像抱著全世界唯一的珍寶。然后,
我拿起桌上的打火機(jī),劃開火焰,點(diǎn)燃了地上那些漂亮的裙子。火苗舔舐著布料,
發(fā)出滋滋的聲響,迅速蔓延開來。橘紅色的火光映照著我的臉,
也映照著裴燼野掛在墻上那張巨大的,笑容溫柔的寫真照。我看著照片里的他,也笑了。
裴燼野,你不是喜歡玩嗎?那我們就玩?zhèn)€大的?;饎菰絹碓酱?,濃煙嗆得我咳嗽。
警報器尖銳地嘶吼起來,打破了客廳里的歡聲笑語?!冈趺椿厥??著火了?」「操!是臥室!
裴燼野,你臥室著火了!」門被猛地撞開。裴燼野沖在最前面,當(dāng)他看到滿屋的大火,
和站在火光中抱著骨灰盒,面無表情的我時,他臉上的慵懶和淡漠瞬間碎裂,
被驚恐和慌亂取代?!柑K燼!你他媽瘋了!」他嘶吼著,想沖過來。「別過來,」
我淡淡地開口,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,「再走一步,我就抱著它,一起跳下去。」
這里是二十八樓。他僵在原地,猩紅著眼,死死地盯著我手里的骨灰盒,
他以為那里面是我們的孩子?!改愀遥 顾穆曇舳荚诎l(fā)抖。我笑了,笑得眼淚都出來了。
「裴燼野,你看,我不是瘋了?!埂肝沂牵刮乙蛔忠痪?,清晰地告訴他,「來向你索命的。
」在你撕碎我的心臟之后,我將用我的骨灰,為你獻(xiàn)上最后的愛意,或者說,詛咒。
2火舌像貪婪的巨蛇,吞噬著房間里的一切。昂貴的真皮沙發(fā),名貴的波斯地毯,
還有墻上那張裴燼野引以為傲的,他親手拍下的我的照片。照片上的我笑得天真爛漫,
而此刻,那笑容正在火焰中扭曲,變形,最后化為一縷黑煙。
裴燼野的那些狐朋狗友們早就嚇得屁滾尿流地跑了,只有他,像一頭被困住的野獸,
站在火場邊緣,死死地盯著我。他的眼睛是紅的,布滿了血絲,里面翻滾著我看不懂的情緒。
是憤怒?是恐懼?還是……一絲絲的悔恨?不,不可能。惡魔怎么會悔恨?!柑K燼!
你把手里的東西放下!我們有話好好說!」他嘶吼著,聲音因為吸入了濃煙而沙啞不堪,
「你想要什么?我都給你!你不是一直想要一個名分嗎?我明天就娶你!
我們不跟沈月然訂婚了!我娶你!」他以為我手里抱著的,是他那個未出世的孩子。
他以為我所做的一切,都只是因為嫉妒,因為想要一個名分。我笑了,
笑聲在噼啪作響的火焰聲中,顯得格外詭異?!溉⑽??裴燼野,你配嗎?」
我抱著媽媽的骨灰盒,一步一步,走向那扇巨大的落地窗。玻璃外面,是杭州璀璨的夜景,
萬家燈火,卻沒有一盞是屬于我的?!改闶遣皇怯X得,我肚子里懷了你的種,
你就拿捏住我了?」我回過頭,看著他那張因為震驚而扭曲的臉,
「你是不是想等我生下孩子,就把我像垃圾一樣扔掉,然后帶著你的繼承人,
去娶你那位門當(dāng)戶對的沈小姐?」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。他沒想到,
他那些骯臟不堪的心思,我竟然全都知道?!覆?,不是的,蘇燼,你聽我解釋……」
他急切地想要辯解,可那慌亂的眼神已經(jīng)出賣了他?!附忉??」我打斷他,
「是解釋你如何步步為營,吞并了我家的公司?還是解釋你如何花言巧語,逼死了我的父母?
裴燼野,你那張嘴,除了會說謊,還會做什么?」每一個字,都像一把刀,插進(jìn)他的心臟。
他踉蹌著后退一步,難以置信地看著我,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。「你……你怎么會知道……」
「我怎么會知道?」我凄厲地笑起來,「我不僅知道,我還恨!我恨我自己瞎了眼,
愛上你這個殺父弒母的仇人!我恨我這四年,像個傻子一樣,對著你搖尾乞憐!
我恨我肚子里,竟然還懷上了你這個惡魔的種!」說到最后,我?guī)缀跏切沟桌铩?/p>
我猛地抬起手,將那張皺巴巴的孕檢單,狠狠地甩向他的臉。「看清楚!裴燼野!
這是你的孩子!一個孽種!」那張薄薄的紙片,像一只斷了翅膀的蝴蝶,
飄飄悠悠地落在他腳下。他僵硬地低下頭,看清了上面的字,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。
「孩子……我們的孩子……」他喃喃自語,像是瘋了。然后,他抬起頭,
用一種我從未見過的,近乎哀求的眼神看著我。「燼燼,別這樣,
求你了……看在孩子的份上,你下來,我們好好談?wù)劊愦蛭伊R我都行,別傷害自己,
別傷害我們的孩子……」他叫我「燼燼」。那是他情到濃時,才會叫的昵稱。曾經(jīng),
我為這兩個字心動不已,覺得是世界上最動聽的情話。可現(xiàn)在,我只覺得惡心?!负⒆樱俊?/p>
我冷笑著,手撫上自己平坦的小腹,「你放心,我不會讓這個孽種有機(jī)會來到這個世界上的。
我要讓他,給我爸媽陪葬!」說完,我不再看他,轉(zhuǎn)身,用盡全身力氣,
將懷里的骨灰盒狠狠地砸向那面巨大的落地窗?!概椤沟囊宦暰揄?。鋼化玻璃應(yīng)聲而碎,
無數(shù)的碎片像鉆石一樣,在火光中閃耀,然后紛紛揚(yáng)揚(yáng)地墜落。冷風(fēng)呼嘯著灌了進(jìn)來,
卷起火焰,也卷起了我的長發(fā)。我站在破碎的窗邊,腳下就是萬丈深淵。
裴燼野發(fā)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嘶吼,「不!蘇燼!」他瘋了一樣沖過來,
不顧一切地想要抓住我??伤砹艘徊?。在他驚恐絕望的目光中,我縱身一躍,
像一只撲火的飛蛾,決絕地投入了無邊的黑暗。下墜的感覺,很奇妙。風(fēng)在耳邊呼嘯,
像情人的呢喃,又像魔鬼的咆哮。我閉上眼睛,腦海里閃過的,
不是和裴燼野那四年虛假的甜蜜,而是我小時候,爸爸把我高高舉過頭頂,
媽媽在一旁笑著說「慢點(diǎn),慢點(diǎn)」。爸,媽,女兒不孝,來陪你們了。如果有來生,
我再也不要遇見一個叫裴燼野的男人。我以為我會死。摔得粉身碎骨,血肉模糊。
可預(yù)想中的劇痛并沒有傳來。我落入了一個柔軟的,帶著彈性的東西里。
是消防隊早已鋪好的救生氣墊。我睜開眼,看到的是一張張焦急的臉,和閃爍的紅藍(lán)警燈。
而那個小小的骨灰盒,在我跳下來的那一刻,就已經(jīng)從我懷里滑落,不知所蹤。也好。媽媽,
從此以后,你就自由了,再也不用被我困在那個小小的盒子里。我被送上了救護(hù)車。
隔著車窗,我看到裴燼野像瘋了一樣,沖破警察的阻攔,想要追過來。他渾身狼狽,
臉上被濃煙熏得漆黑,昂貴的西裝也被劃破了,可他的眼睛,卻亮得嚇人,死死地鎖定著我。
那眼神,像要把我生吞活剝。我緩緩地,對他扯出了一個笑容。一個冰冷的,
帶著無盡嘲諷的笑容。裴燼野,你看到了嗎?我沒死。我不僅沒死,我還要活下去。
我要讓你親眼看著,我是如何一步一步,把你加注在我身上,加注在我父母身上所有的痛苦,
百倍千倍地,還給你。這場游戲,才剛剛開始。我,蘇燼,從灰燼中,涅槃重生。
3醫(yī)院里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,冰冷又刺鼻,像極了裴燼野身上的氣息。我躺在病床上,
面無表情地看著天花板。醫(yī)生說我因為吸入過多濃煙導(dǎo)致肺部感染,需要留院觀察。
至于孩子,他們小心翼翼地告訴我,因為劇烈的沖擊和情緒波動,孩子……沒了。
我甚至沒有流一滴眼淚。那個孩子,本就不該存在。他的流逝,對我而言,是一種解脫。
是斬斷我與惡魔最后一點(diǎn)牽連的,最鋒利的一把刀。病房的門被推開了。
一個穿著警服的男人走了進(jìn)來,他身后跟著一個女警?!柑K小姐,我們是市公安局的,
有些情況需要向你了解一下?!鼓芯斓穆曇艉芄交?。我坐起身,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。
「關(guān)于你家中起火的原因,以及你跳樓的行為,我們需要你做一個詳細(xì)的說明?!?/p>
我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出。我看著他們,眼神空洞,聲音沙啞,扮演著一個剛剛失去孩子,
精神受到巨大刺激的可憐女人?!肝摇也恢馈刮冶е^,身體微微發(fā)抖,
「我只記得,我和我先生吵架了……他要和我分手,要去娶別人……我一時想不開……」
我沒有提裴燼野逼死我父母的事。因為我知道,沒有證據(jù),一切都是空談。
我需要等待一個時機(jī),一個能將他一擊斃命的時機(jī)。警察顯然對我這個說辭半信半疑,
但看著我蒼白的臉和手腕上自殘留下的淺淺疤痕(那是我自己用指甲劃的),
他們也不好再逼問什么。「那裴先生呢?他為什么會出現(xiàn)在你家里?」「他……他來找我,
說要和我談?wù)劇刮业拖骂^,聲音細(xì)若蚊蠅,「然后我們就吵起來了……我情緒失控,
點(diǎn)燃了窗簾……」我把所有責(zé)任都攬到了自己身上。因為我知道,只有這樣,
才能讓裴燼野對我放下戒心。他會以為,我只是一個為情所困,用自殺來挽留他的蠢女人。
他會以為,他依然可以掌控我。警察例行公事地問了幾個問題,做了筆錄,就離開了。
病房里又恢復(fù)了安靜。我躺回床上,閉上眼睛,開始在腦海里復(fù)盤我接下來的計劃。
我知道裴燼野一定會來找我。果不其然,傍晚的時候,病房的門再次被推開。這次進(jìn)來的,
是裴燼野。他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,但臉上的疲憊和憔悴卻掩蓋不住。
他的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,眼睛里布滿了紅血絲,像是一夜沒睡。
他手里提著一個保溫桶,走到我床邊,聲音沙啞地開口。「燼燼,我給你熬了點(diǎn)粥,
你吃一點(diǎn)?!顾淖藨B(tài)放得很低,甚至帶著一絲討好。我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,
冷冷地吐出一個字?!笣L?!顾眢w一僵,臉上的表情像是被針扎了一下。但他沒有走,
反而把保溫桶放在床頭柜上,拉了張椅子坐下?!肝抑滥愫尬?,」他低聲說,
「都是我的錯,我不該騙你,不該跟沈月然……」「別說了?!刮颐偷乇犻_眼,
死死地盯著他,「裴燼野,你覺得惡心嗎?你現(xiàn)在這副深情款款的樣子,你自己看了,
不會想吐嗎?」他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,嘴唇動了動,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
我看著他這副樣子,心里沒有一絲快意,只有滔天的恨意。「我們的孩子沒了,」
我一字一句,像在宣判,「在你決定娶別人的那一刻,他就已經(jīng)死了。
你現(xiàn)在來假惺惺地關(guān)心我,不覺得太晚了嗎?」「孩子……」他痛苦地閉上眼,
雙手插進(jìn)頭發(fā)里,「燼燼,對不起,真的對不起……我知道我說什么都沒用了,但你相信我,
我從來沒想過要打掉這個孩子,我甚至想好了他的名字……」「是嗎?」我冷笑,
「叫裴念沈,還是裴愛然?用來紀(jì)念你和沈月然偉大的愛情嗎?」「不是的!」
他激動地站起來,「我從來沒愛過沈月然!我跟她訂婚,只是為了……為了公司!」
又是這個借口。為了公司,所以吞并我家的產(chǎn)業(yè)。為了公司,所以逼死我的父母。為了公司,
所以玩弄我四年的感情。裴燼野,你的公司,是用多少人的血肉和白骨堆砌起來的?「夠了。
」我不想再聽他虛偽的辯解,「裴燼野,我們之間,已經(jīng)沒什么好說的了。你走吧,
從今以后,我不想再見到你。」「我不走!」他固執(zhí)地站在原地,「燼燼,
你再給我一次機(jī)會,好不好?我們重新開始。我發(fā)誓,我這輩子只愛你一個人,
我再也不會讓你受一點(diǎn)委屈?!顾斐鍪郑雭砼鑫?。我像被蝎子蟄了一樣,猛地縮回手,
抄起床頭柜上的保溫桶,狠狠地朝他砸了過去?!笣L!你給我滾!」?jié)L燙的粥灑了他一身,
白色的襯衫上瞬間暈開一片狼藉。他卻像感覺不到疼一樣,只是定定地看著我,
眼睛里是化不開的濃稠的悲傷。「蘇燼,」他第一次連名帶姓地叫我,
「你非要這么折磨我嗎?」「折磨你?」我笑了,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,「裴燼D野,
這才哪到哪?你帶給我的痛苦,是撕心裂肺,是萬劫不復(fù)。而我,
只會讓你嘗到比這痛苦一萬倍的滋味。」「我會讓你,親眼看著你最珍視的一切,
是如何一點(diǎn)一點(diǎn),被我親手摧毀?!埂肝視屇悖钤跓o盡的悔恨和痛苦里,求生不得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