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這一年因?yàn)闀r常被國師接見,父皇看待我也漸漸重視起來。我不再食不果腹,
不再缺衣短糧,那些方婉蓉的狗腿子也安分了些。父皇請人來教習(xí)我功課,我自請拜師學(xué)武。
有武藝傍身,若有人再敢欺辱我半分,我便要叫他嘗嘗我劍鋒之利。到了朝會那日。
漠北大王子攜嘉樂公主一道入席。方婉蓉依舊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,
但是如果能忽略她脖子和手臂上青紫的痕跡,我或許會覺得她過的還不錯。
因男眷女眷分開來坐,這次,方婉蓉直沖沖向我奔來。她在席上對我頤指氣使,
還以為我是一年前在宮中任人宰割的廢物公主?!阜届o萱,
父皇竟也給你上席吃飯的機(jī)會了么?」我但笑不語。她怕不是還沒發(fā)現(xiàn),
她的好母后今日并沒出現(xiàn)在宴席?!负湍阏f話,你是在裝聾作啞嗎?」方婉蓉柳眉倒豎,
一臉怒意看向我?!富式阆胱屛艺f什么?」我挑眉看向她?!竸e以為我不知道你也重生了,
不然你這廢物現(xiàn)今如何能得父皇看重。」「那又如何?!狗酵袢胤诺土寺曇簦?/p>
有些咬牙切齒:「你是如何討好漠北王子的,最好如實(shí)招來?!刮倚α?,我如何討好他?
怕不是他依附于我,做我手中傀儡?!富式闶窍敕滦弦皇乐聠??通敵叛國可是大罪!」
我拿帕子掩唇,故作驚訝,擰著眉頭瞧她。上一世,慶國皇室?guī)缀跞甯矝],
我父皇母后首當(dāng)其沖,其余族人更是死的死,傷的傷。如今慶國表面上國泰民安,
方婉蓉便迫不及待要讓漠北大王子發(fā)兵攻城了么?果然是他們倆養(yǎng)的好女兒,
無情無義的性子真是如出一轍。方婉蓉愕然一驚,連忙制止我,「你……你可不要胡說!」
想來,她也明白了其中關(guān)竅。她走的這條路,是條危險至極,將來要背負(fù)萬世罵名的險路。
上一世,我視方氏皇族為仇人,視蕭氏為死敵,恨不得生啖其血肉,
區(qū)區(qū)罵名我又怎會放在心上。只可惜我還沒來得及為我外祖父母平反,
還沒來得及將我母親尸骨從皇陵中帶出,便中毒離世。今生重來,
大概就是要給我這個機(jī)會吧。8.方婉蓉不再言語,安安靜靜待在席間,
一副丟魂失魄的模樣。我安安靜靜用完晚膳,便退了出去,到外面吹吹風(fēng)。沒幾日,
方婉蓉便鬧出了幺蛾子,說她不愿追隨漠北大王子回邊疆。她去向父皇求情,父皇勃然大怒,
當(dāng)即就摔了茶盞,鬧出好大的動靜。她在宮中哭哭啼啼了幾日,找父皇不成,去尋母后,
這才發(fā)現(xiàn)蕭皇后早已名存實(shí)亡,一臉枯敗之象。聽聞此事時,我正在街上巡視鋪?zhàn)印?/p>
我早請父皇賜我公主府邸,搬出皇宮,如今在外做事更為方便,無論是打理商鋪,
抑或是結(jié)交朝臣。我循著上輩子記憶做生意,投資店鋪,僅隔一年,長寧街上大半的生意,
背后投資人都是我。如今不缺金銀,朝中有識之士我也結(jié)交了不少,國師為我所用,
幾乎奉我為天神。我如今等的,便是一個時機(jī)。9.方婉蓉走時,
又恢復(fù)了人前那幅體面模樣。她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,在我面前惡狠狠地盯著我。
我緊了緊身上衣袍,手掌接住一片打著旋兒落下的樹葉。而她碾了碾腳底枯葉,
葉子不堪重負(fù)發(fā)出脆響,在她腳底化為齏粉?!改阍谖已劾铮徽撊绾螔暝?,
下場也不過和這枯葉一般?!刮宜墒秩斡蓸淙~飄落在地,一字一句告訴她:「可是皇姐忘了,
我早就不是什么枯葉,可以隨意再被你們踩在腳底?!孤牭轿业脑捄?,她乜了我一眼,
坐上車駕離開了皇宮。我轉(zhuǎn)了轉(zhuǎn)指間的素戒??磥?,她是決心要走那條大逆不道的險路了。
果然,方婉蓉回到漠北不久,邊疆就有異動。蠻族屢次帶兵犯我國境,進(jìn)去燒殺搶掠,
邊疆百姓苦不堪言?;实壅鹋?,派人前去和談。我嗤笑一聲,當(dāng)年我外祖父在時,
寧國公戰(zhàn)場上驍勇善戰(zhàn),擊退外敵,不知為我的好父皇鎮(zhèn)守了多少年的邊疆。
如今才不過短短十年,朝中便再無能臣勇將,全都支支吾吾縮作一團(tuán)。邊疆百姓水深火熱,
京城權(quán)貴醉生夢死。實(shí)在令人恥笑。10.我自愿請旨前去邊疆。
父皇雖有疑慮還是聽從國師之言讓我前往疆北。我著戎裝,持利劍,率三軍。
這個沉寂了十幾年的六公主首次在人前顯身,便是為民請命,去與外族和談。
但是原因不僅如此,我那十多年前被流放的表兄弟都在漠北邊疆苦寒之地。
我母親曾留給我一支烏衣軍,只是當(dāng)年抄家之事發(fā)生迅速,就連母親都未有預(yù)料。
烏衣軍躲在暗處,是寧家培養(yǎng)用來守護(hù)族中子嗣的暗衛(wèi)。他們多訓(xùn)練有素,平時混跡于人群,
只認(rèn)家主令。寧家子弟被流放疆北,想來烏衣軍也暗中追隨去了疆北。日夜兼程,
沿途我一邊考察民情,一邊寫折子上報,讓國師聽令而行??偹愕搅藘蓢唤纭稍鲁恰?/p>
我奉王令帶兵入城。結(jié)果城中皆是一片狼藉,商鋪被打砸搶燒,民眾閉門不出,
街道城墻上還有未被清理干凈的斑斑血跡。我沉下心來。上一世,待皇帝徹底失了民心后,
我才使懷柔之策,與城主和談約法三章,讓其大開城門令我軍行路。不隨意燒殺搶掠,
不得傷及平民,不得欺辱百姓。所以才有漠北軍勢如破竹,連破十城,迅速攻到皇城。
沒想到這世,方婉蓉竟如此不擇手段。和談?想來也沒那個必要了。
11.我依著上一世記憶,很快找到了烏衣軍首領(lǐng)。他如今是黃將軍手下一名副將。
而上一世與我里應(yīng)外合的表哥寧修遠(yuǎn)也改頭換面,用的還是上一世的假名字。
即使族中子弟被流放疆北,他們?nèi)钥床粦T漠北蠻族挑釁,暗中守護(hù)著邊境百姓。果然,
沒等我去尋,表哥便主動尋到了我。他目光銳利如箭,上下打量著我。與上一世不同,
我是在入漠北和親的途中遇到寧修遠(yuǎn),他不同意我嫁入蠻族,當(dāng)即便想劫了我離開??扇缃?,
我是皇帝派來和談的公主,他已然摸不清我的立場。我亮出手上的素戒。這是烏衣軍家主令。
我請他坐下,亮明立場:「修遠(yuǎn)哥哥,別來無恙?!埂噶鳌埂肝也徽J(rèn)皇室宗親,
只認(rèn)寧國公府。這些年,我一直在尋你們的下落?!孤牭竭@話,他頓了頓,
似在思索我話中真假?!肝抑獣悦稍鲁前傩杖缃裼行珠L與烏衣軍暗中守護(hù),
可是他們屢次破城,致使百姓民不聊生,兄長便不氣不怨?」他攥緊了拳頭,